让文艺自如地穿梭在“云”端和人间
玉渊杂谭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人们的文艺生活更多地和“云”联系了起来。春节期间,《囧妈》一马当先,引发了多部电影从院线上映改为网络上映。这虽然引起了行业内的一些争议。但敏锐的行业观察者却发现它或将撬动电影业的一次变革。接着,又有“云录制”“云合唱”“云演奏”等,经常见诸报端。几天前,“三八妇女节”央视特别节目《致敬最美的她》的最后一个节目跨屏器乐合奏《第三交响曲:英雄》,就是演奏者在不同场合同时完成的一次“云合奏”。更早一些,文艺界抗疫主题MV《坚信爱会赢》等作品,也由多位演唱者自己在外地或国外找录音棚录制而成的。
应该说,在线创作并非疫情期间首创。这些年,早就有不少人使用这种模式制作出文艺作品,并在网上广为流传,其中也不乏佳作。其实,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上流行的“合拍”,也不妨视为在线创作的极简形态。但是,在以前,在线放映也好,在线创作也罢,与线下的文艺生产创作,是两条并行的轨道。而现在,这种新模式却如此广泛地被专业文艺家运用,甚至成为文艺组织开展主题创作的一种重要模式,这表面上是疫情之下的权宜之计,实质上让人看到了两轨交汇的一丝端倪。可以说,从传统的“面对面”到当下“屏对屏”,一次文艺创作模式的迭代正在向我们发出预告。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深入发展,这种“云创作”模式及其带来的“云文艺”,预计将变得更加普及。这不但和创作者对“互联网+文艺”规律的掌握不断深入有关,而且和欣赏者网络赏艺的经验不断丰富有关。根据第44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19年6月,我国网络音乐规模达6.08亿,占网民整体的71.1%;网络文学用户规模为4.55亿;网络游戏用户规模4.94亿;网络视频用户规模则为7.59亿。抖音短视频App1月6日发布的《2019年抖音数据报告》,则显示,其日活跃用户已于今年初达到4亿。经过二十多年网络文艺的发展和熏陶,我们已经习惯于在“小屏”乃至“竖屏”上看剧听歌。
与此同时,我们也正在把随时表达自己对作品的观感当作理所当然。弹幕、网络群逐渐成为我们交流欣赏感受的主要场域。创作与评论之间、评论与再评论之间建立了即时交流的可能。而这也正是网络环境下舆论的特色。于是,现场感、互动性、浸入感,逐渐成了当代人衡量文艺乃至定义文艺所不可缺少的关键词。随着5G技术进一步成熟,以及虚拟技术的发展,在线即在场,不但将成为客观现实,也成为人们的心理现实。
有人说,“云”的创作和传播只是文艺的一个方面,文艺的土壤在现实生活。优秀的文艺作品,必然是在反映社会、塑造人物上下了很大功夫。这当然是对的。不过,今天的互联网并非是外在于生活的东西,它越来越和生活融为一体,并逐渐变为生活本身。当下的生活,几乎已离不开互联网,人的一切活动,也是如此。有的人睡觉时还带着手环,呼吸、心跳等生命的轨迹,原汁原味地记录下来,存入了云端。从这个意义上说,互联网在改变文艺形式的同时,还在提供着文艺的新素材和内容。这些内容,不仅是现实生活搬到了“云端”,而且是因网而生的。它们包括从网言网语到网络生活,再到网生代特有的文化心态和思维逻辑,不一而足。其中既包含着新的时间感、空间感,也包括以社交媒体为载体的新型社会关系及其蕴藏的戏剧冲突。而这一切,又正构成了文艺审美的基础。
从历史上看,病毒与人类相伴而生,任何一次比较大的疫情,总会给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带来深刻的改变。新冠肺炎应该也不例外。就文艺而言,它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科技对文艺的改变,也让我们发现,一种以科技为依托的文艺新力量正在生长。能否用好这股力量,既取决于如何把多年来行之有效的线下创作模式移植到网络空间并加以创新,更有赖于深入研究文艺的互联网的语法,提高在线调集、统筹文艺创作资源和节奏的能力,让文艺自如地穿梭在人间与“云”端。
胡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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