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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的景框也是“心窗”

2020-04-28 09:31:54 来源:美术报 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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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庭院中的窗户,作为园林设计中一处景观,亦是美的不可方物。古诗中有不少诗句,如唐代李群玉曾有“从此静窗闻细韵,琴声长伴读书人”的佳句;唐代陆龟蒙的“石窗何处见,万仞倚晴虚”等都是对庭院中窗的描写。而古画中的人们在窗前,静坐、读书、临帖、画画、抚琴,悠哉舒适。一方院子,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本文带领大家翻阅古人院落“窗前”画迹,体会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方式。

  翻检画图、拓片,我常注意古人的起居、生产生活形态。其“场所”,农耕时代,男人们的渔、樵、耕,自然大多在户外,惟有“读”,时在随带书箧之访友雅集的庭院,而更多的是在雅室的窗前。当然,这“读”者主要是文人、士夫,且主要是有书籍印刷的宋代之后。此前,能见到的绢本画、画像砖拓片、漆画与壁画,人物多在厅堂之上、席坐之间,一帮王公贵族在宴饮、歌舞。礼佛诵经、问道读易,展开的也基本是竹简、绢帛,但不在窗前。

  窗户,建筑学上是指墙或屋顶上建造的洞口,用以使光线或空气进入室内。事实上窗和户的本意分别指窗和门,现代汉语中窗户则单指窗。“窗”本作“囱”,即在墙上留个洞,框内的是窗棂。可以透光,也可以出烟,后加“穴”字头构成形声字。《说文解字》说:“在墙曰牅,在屋曰囱。窗,或从穴。”在古代,其还被称为“轩榥”、“向”。富贵人家的窗户,人称之为雕窗、珠窗或绮窗,平民百姓家的窗户,只谓纸窗、草窗。

  图画上,古代的窗户不得见。宋以前,记载窗内只是一竖格,后来出现了横格,然后斜格,再后是大量雕饰。大概念的古人高雅的“休闲活动”,图画中的男人(主要是文士、读书人),或携琴访友、或月下抚琴、或溪山观瀑……多在户外。在我不太宽阔的赏读画作中,户内的“窗前活动”,是特别一景。丹青妙手在“经营位置”上,选取此一景,虽也惯常,但每有佳味。

  读书窗前,从南唐画家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到南宋刘松年的《罗汉图》,屏风在厅堂里“遮掩”,无论是实用的存在还是作画之求简道具,作用不可小觑,但活动的地点移至窗前,刘松年的册页《秋窗读易图》是我目前所见的最早画幅:水畔、庭院树石之间,直面可见,两棵高松耸立。远景的山峦,在一片湖光水色之外隐现。主人翁坐于窗前展卷沉思,一书童在门外侍立。房屋、院落、树木、篱笆墙,每一笔精工细写,均将秋天的氛围渲染得恰到好处。山石先用健朗的线勾轮廓,再施以斧劈皴,其精巧、有力,学自李唐,而长披麻皴的运用,呈出江南柔美韵致,又明显糅合了董源、巨然的风格。设色青绿,杂树用夹叶法;整体上,树木、苔点、远山、秀水……让你感觉得到一种萧散、清幽、静穆、淳厚的气息。

  对读书主人的“特写”,刘松年十分高明。为突出“主角”,两棵蕴文化内涵之高松,将空间切割、围聚。再递进到院子的篱笆护栏、屋子的窗框,书案的里侧,“聚光”在主人翁身上。蓝襟衣衫白粉敷色,赭石染脸,加之香炉等文案用品不同色泽的映衬,使其形象更加凸显。由此,“书窗”就如同现在拍照的取框,“定格”,使创作者的主旨在这种特别的“位置”中,得以暗示、显现。而实在,我必须说,这种一层层往里推,制造的“景深”,与其说是为了刻画主人的面貌,莫如说更是在含蓄地“揭示”心相,珠宝般由内向外往散发一种光芒——内里乾坤、精神世界,他的灵魂已弥漫、交织于咫尺画幅的里里外外。

  “读易”之“易”,即《易经》,诸经之首、大道之源,蕴涵着朴素深刻的自然法则与和谐辩证思想,乃中华传统文化的总纲。虽然画作原册页无名称,名大约为后人注疏般衍取,但想也很准确。它表明着窗前的读书人(几乎就是作者本人的精神塑像),虽片刻静坐,瞬间即与世界贯通——那屋子所有的门窗皆已打开。“精鹜八极,心游万仞”,在盈盈秋水、松风秋阳下,“万物静观皆自得”,刘松年在完成一个小周天,得享一份自洽、圆满。

  仿佛是一种模本、样式,此后,“临窗读书”作为表现学子苦读、士夫内修方式之一种,多了起来。翻翻近现代,任伯年、钱慧安、陈少梅均存“窗前”画迹。一种闲暇乐事,它无需雅集、群居,文房高蹈,端的是“一个人”的道场,自足自乐。

  所以晚近以来,它是“景之框”,也是“心之窗”,有着双向的勾连、推促与循环。就像宋代山水画倾于自然,侧重“真”和“实”,元代山水更是“有我之境”,是内心的风景。它们“不为法缚,意超象外”,画中融书,将笔墨的情趣与个人主观情感融合一起,实现由写实风格向写意风格的转变。晚明“吴门四家”,笔下多是梦中的桃源,诸多人物画、临窗读书的图景,也多是聚焦、强化主体精神之写照。(徐惠林)

[责任编辑:丛芳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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