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文学:老故事 新传播
在中国寓言文学馆内,家长带着孩子跟屏幕中寓言故事中的角色互动。本报记者 刘江伟摄/光明图片
暑假到了,浙江温州的孩子们有了新的“打卡”地。在距离市区十多公里的泽雅镇,中国寓言文学馆吸引了众多孩子的到访。手指一点,炫酷可爱的寓言画面自动播放;戴上VR眼镜,在梦幻的寓言世界自由畅游。
日前,中国寓言文学馆正式开馆,成为我国首个具备寓言文学藏品收藏、展览展示、线上宣传教育及线下研学实践功能的文化地标。
寓言,这颗文学皇冠上的明珠,借助新的科技,散发出新的光彩。
中国自古是寓言大国。在世界文学史上,希腊、印度和中国并称三大寓言发源地。步入新时代,寓言文学创作是什么样的状况?在孩子的成长中,承担怎样的角色?全媒体背景下,寓言创作迎来怎样的新契机?
新的科技成果成为寓言的主角儿
寓言,陪伴着每个孩子的成长。浙江省衢州市作协副主席毛芦芦回忆起她听到的第一个故事,就是爸爸讲的《列那狐的故事》。“我那时三四岁,听后很震撼:原来动物和人一样,会说话呢!原来动物跟人一样,也有聪明愚笨之分呢!”那个场景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寓言,简短、轻快、有趣,浅显易懂而富有哲理。著名儿童文学家严文井曾把寓言比为一个魔袋,“袋子很小,却能从里面取出很多东西来,甚至能取出比袋子大得多的东西。寓言是一个怪物,当它朝你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认真”。
我国十分重视寓言教学和寓言创作。在语文课本中,《守株待兔》《陶罐和铁罐》《鹿角和鹿腿》《池子与河流》《小马过河》《白头翁的故事》《揠苗助长》《乌鸦喝水》等中外经典寓言故事,构成了孩子们共同的文化记忆。
毛芦芦说,寓言寓教于乐,是孩子们特别乐意接受的一种教育方式。它既关心社会的现实,也关注人性的真实,总是在潜移默化中丰富着当代儿童心灵。
近年来,随着我国文艺创作的繁荣发展,寓言文学创作也进入了新的阶段。作品数量和样式不断增加,出现了寓言散文、寓言剧、寓言体童话、寓言相声、科学寓言、系列寓言和微型寓言等新的形式。寓言中的角色也在不断更新,不少新的科技成果都成为寓言的主角儿,如宇宙飞船、人造地球卫星、机器人、火箭、导弹、计算机、手机、克隆的动植物等。
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党支部书记、副会长肖惊鸿表示,寓言文学有广泛的社会基础和民间土壤。作为一种文学文化的哲理精华,作为中华民族智慧的思想花朵,寓言在新的条件下得到更多更广的普及运用。
“把各种文学体裁比为不同的物种,寓言仍是濒危物种”
“寓言需要保护吗?”
寓言文学作家汤祥龙曾在媒体上发文追问。他认为,尽管当下寓言文学得到了长足发展,但仍面临不少困境,比如发表寓言的阵地少、创作寓言的作者少。
“全国现在有数千家文学杂志报纸,有专门发表小说的,有专门发表散文的,有专门发表诗歌的,有专门发表文学评论的,有专门发表童话的,有专门发表故事的,但没有一本专门发表寓言的。”汤祥龙曾注意到一家影响力较大的刊物,开设了《寓言大王》栏目,但很快就更名为《智慧大王》。
“寓言作者就是写了作品,也很少有地方发表。既然寓言发表的阵地少而又少,创作寓言的作者少,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汤祥龙无奈地说。
在湖州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韩雄飞看来,面对商品经济的大潮和娱乐时代的来临,文学整体在自觉和被迫的双重力量推动下,走向了社会的边缘地带,寓言文学更是退居到文学的核心圈外。
即使在已有寓言图书市场中,经典寓言仍占据主流,当代原创寓言销路惨淡。据开卷公司寓言图书销售监测数据,2019年1至9月共销售寓言类图书374万册,其中伊索寓言就占了179万册。在寓言图书销售排行榜中,1000种寓言图书里,999种是经典寓言,只有一种是当代寓言。
老作家多,年轻作者少,也是寓言文学面临的困境。2014年,《贵州民族报·和谐社区周刊》分七期推出《中国当代寓言名家作品选》,其中20世纪20年代出生的作者有3人,50年代以后出生的3人,60年代以后出生的6人,70年代以后出生的1人,80年代以后出生的则一人没有。
寓言文学研究专家陈效东认为,如果把各种文学体裁比为不同的物种,寓言仍是濒危物种。三大寓言作家(伊索、克雷洛夫、拉封丹)的时代早已过去,而新的有世界影响力的寓言作家没有出现。由于无法阅读世界级的寓言作品,我们缺少了借鉴、学习的文学典范以及应有的标杆。
汤祥龙呼吁,寓言作为文学的一种体裁,和所有中国传统文学一样,只有在保护、传承中,才能得到更好的创新和发展。在新的历史进程中,讲好中国故事,寓言作家绝不能缺席,寓言文学应该有其一席之地。
寓言故事是一个强大的IP库
小学五年级学生马浩钧走出中国寓言文学馆,兴奋劲儿还没过,手舞足蹈地比画着:“今天看到的故事太多了,三只小猪、狐假虎威……每个故事都有互动,这是我之前没有碰到过的。”
寓言故事不再只在书上,它是立体的、多维的,变得可读,可看,可触,可感。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第一任会长、著名诗人公木先生曾提到,在文艺百花园里,寓言这位“小家姑娘”,绝对不会长期蹲在“园边墙角”,她可以到处逛逛,到所有花坛的“名门闺秀”家去登门做客。
如今,这位“小家姑娘”真的成长为“时尚达人”。中国寓言文学馆就是例证。它充分挖掘寓言的多种“潜能”,以“寓见、寓世界、寓中国、寓经典、寓言+”五个板块,通过VR互动体验、360度全息成像等技术,立体展示寓言文学和寓言文化。
寓言是文学,更是教育。肖惊鸿指出,建立中国寓言文学馆,就是要为孩子们“系好人生的第一颗纽扣”,要让最美的花儿开放在一代代人的心田。
寓言还是一个强大的IP库。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儿童文学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王路以庄子举例:“庄子创作的众多耳熟能详的成语,如望洋兴叹、庖丁解牛,可以通过新文创打造成影视作品、动漫形象、互动游戏、衍生产品。”
“寓言的创作、传播一定要求新、求变、求发展,将其与新文创结合起来,通过影视、动漫、音像、表演、视觉、手工艺、雕塑、广告等形式,借助网络、计算机、VR等新科技进行再开发再包装。”他认为,中国寓言可以为新文创提供珍贵的活态基因、历史素材和坚实的文化基础,而新文创与寓言的融合,将使古老的民族文化焕发新的生机。
寓言文学作家金雷泉强调,寓言创作,决不能自设藩篱,仅仅圈定在儿童文学领域。寓言文学要充分发挥新载体作用,既要向传统媒体报纸杂志进军,还要发挥寓言短小、易于传播、宜于传诵的特点,善于搭借新媒体,利用微信、抖音、短视频,加大传播力度。
寓言理论家陈蒲清认为,实现当代寓言的繁荣发展,秘诀就是“创新”,“传统寓言对于今天的创作,既是宝库,又是包袱;既是要突破的对象,又为突破提供了启示。寓言文学作家要致力于创作好的寓言,必须要紧扣时代脉搏,关注科技进步,进行题材创新”。
昆明儿童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吴然呼吁,寓言文学作家要深入生活。由于寓言具有寓教于理、寓教于乐的特征,最受老师、家长和孩子们的喜爱和欢迎,已成为儿童文学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寓言作者应该到学校,到孩子们中间去,了解今天孩子的新的期盼,创作出接地气的、有筋骨的、有道德的、有温度的、弘扬真善美的、受孩子们喜爱的、更为新鲜的寓言。
(本报记者 刘江伟)